袁如月从小敢跟宋乐仪打架,她就不是什么有脑子的人。
“反正你人也打了,不先参孙其教子无方,他只怕也会告御状去,参就参了吧。”赵盈翘着腿,脚尖儿隐在裙摆下晃动着,“我叫人去问问杜三,有没有孙长仲这儿的路子可走。”
她提起杜知邑来,薛闲亭就别开了脸。
辛程一挑眉不敢说话,宋乐仪打了个圆场遮过去:“还有个事元元你要放在心上。”
“表哥的事?”
她说对:“我让大哥去跟我娘说了,明天备礼到侯府去赔个礼,但外头风言风语的,我估摸着我也震慑不住那么多人,反正袁如月是肯定不会听我的吓唬,她嘴欠的很。”
“行啊,她敢四处胡说,把她抓到司隶院来大刑伺候,给表姐出气。”
没个正经样儿。
宋乐仪啐她:“你别玩笑话,大哥眼看要议亲的人,难道毁在这上头吗?”
薛闲亭同崔晚照再不亲厚,到底还是表兄妹的名分,宋乐仪这个嫌弃未免太真实了点,他又为杜知邑的事窝火,就沉了沉声:“我表妹也没这么差劲吧?”
“那你娶她呗?”
“你——”
“这怎么还吵起来了。”辛程忙拦了一把,“我倒觉得乐仪说的没错,真叫那位袁姑娘四处胡说,两个人的名声都毁了,这有什么可生气的?你一个大男人,怎么跟姑娘家拌嘴?”
赵盈心说他跟姑娘家拌嘴的时候多了去了。
薛闲亭冷哼一声,越发沉默。
“咱们这些人,要去接近孙长仲是不可能了,也只有杜三这个暗棋还有点办法,万一孙长仲真是孙家那个逆子,说不定倒省去咱们许多麻烦。”
薛闲亭回眸看她,面色稍缓:“我去跟他说吧,你也不用让人再跑这一趟。”
赵盈挑眉说好:“那就你去。”
”
自毁门庭
第二天一大早云氏就先带了宋怀雍到广宁侯府去赔礼道歉。
这事儿本不是什么要紧的,真说起来,侯府反该谢过宋怀雍出手相救,不过都是做做样子给外面的人看罢了。
午饭之前母子两个也就离开了侯府回家去。
之后这一整日,也没能等到孙其带着他那不争气的儿子登门致歉。
于是到了隔天早朝上,广宁侯府一本奏折把孙其给参了。
教子无方当然可大可小,但除去广宁侯府外,宋昭阳和辛程各自都上了本,偏偏辛程那道奏本还是叫辛恭给他带上太极殿,呈送御前。
那便不是昭宁帝一笑能揭过去的了。
况且孙其这小半年以来在昭宁帝面前,印象实在是没好到哪里去啊……
广宁侯府的奏本是薛闲亭带上殿的,半分没隐瞒。
他把孙长仲两条胳膊都给卸了这事儿,写的清清楚楚。
他自己也站出来告罪过一番。
这会儿孙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,他眉心一动:“孙侍郎或许觉得,小孙大人此举,不算过分?”
孙其咬了后槽牙,冷冰冰瞪了他一眼,才又往外挪了三两步:“昨日犬子被送回家中,臣已经问过他发生何事,得知他这般不知轻重,也已经将他责罚过一场。
臣教子无方,害的崔家姑娘受委屈,自是臣的过失。”
“孩子家打闹都没什么,可这动辄把姑娘推下水的事儿——孙卿,你那个儿子,今年十九了吧?”
孙其鬓边盗出冷汗,听着昭宁帝那声音实在不对,他越发不敢抬头:“到了五月就二十了。”
一声短促的呵笑从头顶飘然传来,孙其眉头邑拢,险些并膝跪下去。
姜承德似是想替他分辨两句,昭宁帝压根没给这个机会:“既然是教子无方,你歇三个月,好生教导你儿子去吧。”
“皇上——”
孙其瞳孔放大,猛然抬眼上去,正好同昭宁帝四目相对。
直视天子,是为大不敬。
他心头一慌,忙又收回目光不敢再看:“臣,谢圣上隆恩。”
天子金口既开,话说出口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,他说多错多,不如磕头谢恩。
之后三个月上不了太极殿,工部的差事也不用他插手。
昭宁帝点了下御案:“工部诸事,你也不用操心,你手上没办完的差事,交给别人去办,先料理好你家里的事情再说朝堂事吧。”
这简直跟一场闹剧一般,却把孙其一个工部侍郎如禁足一样的挤出太极殿三个月。
朝局瞬息万变,莫说三个月,就是十天半个月,也很可能再跟不上天子的步伐。
三个月后再回太极殿来听政,还不知是个什么光景。
偏偏没法子开口求情。
孙长仲推崔晚照落水是事实,薛闲亭打伤了人也是事实。
可是皇上只追究孙其的教子无方,却也不管薛闲亭的出手伤人。
高下立判,谁还敢替孙其说话?